叔本华:他处在费希特以至黑格尔的绝对运动的余晖之中,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怀念静态的形而上学之安逸。于是,他构造了那样的本体论,却走上这样一条道路。

叔本华的根本特点在于,他说我们本质是无限的,却为有限所困囿;费希特以至黑格尔则认为,我们立足于有限(死之必然性),却终究为无限的本质所拯救与保存。

叔本华的问题在于,他已言明了我们的死之必然性,却时刻忘记以此为前提。人的生命似乎不是斗争与争取,不是在必死的困境中获得创造性的意志(灵魂,或径直说,朝向)之拯救、达成与保存,而是不断的失去和堕落,反而要以意志泯灭为最终的拯救。但事实上,他又分明以“认识”“静观”为超越有限性的伦理学的最终目标,那么,一种由有限性本身出发、因有限性而得以可能的“认识”,如何能反而超越有限性呢?

终究,人由必死而得拯救,人之必死是拯救的前提;而非由本来的无限向死亡堕落。叔本华是个不称职的洞察者,一个在论述中忘记了自己根本立场的空想家。

(2019.0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