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武汉:

An image to describe post 去年是人传人,今年是人传众,但这次武汉不会慌了

今日的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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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年钟南山在武汉确认存在人传人现象,到今天武汉通报发现7名新冠阳性病例,作为这颗蓝色星球的统治物种,人类付出了史无前例的努力来对抗新冠病毒的入侵。

从最早感染人类重症率极高的野生毒株,到现在遍布全球传播力极强的德尔塔毒株,新冠病毒在18个月时间里实现了史无前例的种群扩散和物种演化。

把新冠病毒看成和人类并驾齐驱的一个物种,甚至去考虑退让、妥协、共存,会让人很多人下意识地感到不舒服:

凭什么啊?

我们人类有思维、有科技,有文明,新冠病毒只是一团脆弱的核酸+蛋白质分子,连个脑子都没有,它凭什么和人类斗啊?

人类必胜!一定要把新冠病毒赶尽杀绝!

当然,如果人类真的不惜一切代价(代价可能包括你和我),肯定是能够把新冠病毒赶尽杀绝的。但真的这么去想去做,未免太过意气用事。

正是因为新冠病毒连个脑子都没有,所以我们应该重视它、防范它,努力消灭它,但绝不应该仇恨它,绝不能够蔑视它。

仇恨会操控我们的情绪,傲慢会蒙蔽我们的心智,那样可就真的危险了。

不要仇恨新冠病毒

和病毒共存并不算投降

新冠病毒曾给我们带来巨大的伤痛,那些可怕的记忆还在我们脑海中盘旋。但是,容我说一句“人奸”的话:

新冠病毒并不是故意的啊!

作为一种没有细胞结构,不具备“独立生存能力”的生物,新冠病毒只能够遵循基因编码的原始驱动,寄生在动物和人类的细胞里才能生存和繁衍。

新冠病毒没有主动意识。 它从来不针对谁,它甚至连你是人还是蝙蝠都不管,只要有符合它繁衍的细胞环境它就复制扩增。

新冠病毒没有运动能力。 它连细菌的鞭毛都没有,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是随波逐流。你别看病毒到处扩散,那都是随着人类、动物、还有交通工具来环游世界的,它自己是一步都走不了。

新冠病毒也没有进化的目标。 虽然我们经常形容新冠病毒越来越狡猾,或者说它越来越厉害,但这种演化可并不是新冠病毒设定好的目标。它只是不停地复制,在复制的过程中有微小的概率会突变,事实上,绝大部分突变都不利于病毒的生存。

通常只有毒性更弱,症状更隐蔽,感染能力更强的突变毒株会保留下来并发展壮大,这是自然选择和人工选择的双重结果。德尔塔毒株就是无数次病毒复制中刚好突变出来符合上述特征的一个分支。

从一个寄生物种的生存策略来说,很快杀死宿主是对它们生存繁衍不利的,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寄生物种和宿主物种最终的关系都会变成共存(比如鼻病毒),甚至是互利共生(比如肠道细菌)。

物种和物种之间,有竞争,有合作,有生死相搏,但没有化解不开的仇恨。

不要蔑视新冠病毒

人类全胜的希望非常渺茫

在去年春天疫情最紧张的时候,很多人把新冠病毒当成了人类生存的头号威胁,甚至唯一威胁,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战胜新冠疫情”的观念深入人心。后来,我们是赢了,在全社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之后,我们争取到了差不多一年的喘息时间。

但是,我们赢得并不轻松,也并不干净利落,这不,又一波疫情卷土重来了。

这回,我们应该再次不惜一切代价吗?

不,我们付不起,也不应该再付出那样的代价了。这场仗我们已经永远错过了全歼敌军的机会,接下来应该和谈了。

第一,新冠病毒在人类社会的传播已经足够广泛。

它比人类现代科技和政治文明能够触达的范围要广得多,所有依赖现代科技(比如疫苗)和政治文明(比如社交距离)的防控手段都已经不可能完全消灭它。

别的不说,光是一个印度疫情就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掌控范围。第一次听到疫情传播到印度的时候我就跟朋友们分享了我的观点,新冠病毒已经不可能在短期内被消灭了。

第二,新冠病毒已经被证实能够感染多种动物。

已经报道出会感染新冠病毒的生物包括水貂、猫、狗、甚至虎,如果会飞的蝙蝠会感染新冠我们完全不会意外。

家养动物、野生动物会感染新冠病毒,他们不会遵守人类的防控措施,更无视各国边境的存在,一种病毒能够感染它们,就注定了不可能被赶尽杀绝。

第三,新冠病毒的演化已经足够久,分化出了足够多有显著差异的毒株。

病毒的代际传播以小时为单位,每一次复制都是指数增长,这18个月,上亿人的感染案例里,它们复制的次数是一个无法估计的天文数字。

这无数次的复制积累了相当多的基因突变,使得新冠病毒这个物种的基因多样性前所未有的丰富,它变化的速度很可能已经超出了我们了解它进而对抗它的速度。这样隐蔽而善变的敌人,我们很难有胜算。

我们甚至至今还没搞清楚新冠病毒感染的源头,我们甚至至今还停留在它是不是实验室泄露的低级争论中……

无论是科技还是政治,人类真的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厉害。

和新冠病毒共存

并不是放弃防疫躺平的意思

人类要生存,新冠病毒也要生存,这两个物种有可能共存吗?

有的。

实际上,当前威胁人类生存的物种有很多,最小的包括艾滋病毒、结核杆菌,再大一点的有疟原虫、肝吸虫,还有蚊子、老鼠、毒蛇,这些加起来每年杀死的人类都有成百上千万。

我们一方面在尽力对抗这些生物威胁,一方面也接受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与它们共存在地球上的现实。

面对新冠病毒的威胁也是一样。当疫情已经度过了高传播力叠加高致死率的医疗挤兑阶段,当我们已经错过了将其阻断传播赶尽杀绝的黄金时间,那我们就只能接受现实,逐步探索在社会常态化运转的前提下去做新冠病毒的防控。

接受现实,不等于躺平什么都不做,那是二极管的思维。

我们仍然需要对新冠病毒进行持续的研究和监测,防止出现新的恶性变化。

我们仍然需要持续研发疫苗和药物,尽力压制病毒的传播速度,压缩其生存空间。

我们仍然需要持续推动人类发展的均衡,让现代科技和政治文明尽可能多地覆盖世界,尽可能多地惠及人类同胞。

我们智人这个物种在这几十万年的时间里经历过太多的苦难和威胁,但我们拥有语言,拥有智慧,更有生存和发展的强大动力。

新冠病毒,终会成为人类史书上平凡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