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性登上龙舟,就会让整条船报废?这种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的奇谈怪论,据说是某地的传统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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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龙舟的女子被当地网民攻击

更有甚者,当地龙舟协会这样的机构也拿传统文化来做挡箭牌,试图把禁止女性上龙舟给正当化合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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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哪是什么传统文化,根本就是愚昧传承。很多朋友直觉知道禁止女人上龙舟这个观念不对,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刚好这是我擅长的,那就不客气了。

禁止女人干这个干那个,禁止女人碰这个碰那个,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真的是很多地方的传统习俗。但是, 任何事情从来不会因为它是传统的就变得有道理,也不会因为它是习俗就变得不容易质疑。

只要我们搞清楚了这些传统习俗当初诞生的原因,再对照当下的社会环境,就能明白哪些是需要继承的文化,哪些是需要摒弃的糟粕。

认为女人肮脏的依据是阴阳五行

已被现代科学全面证伪

在现代科学诞生之前,世界各地普遍都存在用主观想象的文化去解释客观世界的情况。最典型的就是想象夜空中星星的运行轨迹与人和国家的命运存在某种对应关系,东方人用星星占卜,西方人也用星星占卜,原始蒙昧是不分种族的。

区别在于,大多数国家已经整体上走出了科学与文化混杂不清的困境,而某些国家还在用传统文化来治疗疾病、指导生活。

禁止女性登上龙舟,最直接的原因是认为女性代表阴秽,是肮脏的,会玷污代表阳刚之气的龙舟,导致龙舟比赛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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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中医网站总结的“规律”

按照阴阳五行的观点,男者为阳,女者为阴,阳和阴对应龙与凤、刚与柔、热与寒、光明与阴秽,而月经期的女人则是至阴至秽,是碰都碰不得的。类似的习俗还有不能从晾晒女性内裤的下面走过,被认为会倒大霉。(基本常识注:这一陋习也导致很多女性不能公开晾晒内裤,导致妇科感染风险增大。)

阴阳五行理论最大的问题在于,它是基于非常粗浅的观察加上大量的主观想象后对某些现象的解释,但逐渐地,这种解释被异化成了万事万物运行的规则。

把人的五脏六腑与阴阳五行对应,把树木花草与阴阳五行对应,把漫天星辰与阴阳五行对应,再用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去推演这些事物的性质和发展规律。

观察到人分为男女两种,可以对应阴阳,又因为世上有很多被归为阳性的事物代表光明与希望,一些被归为阴性的事物代表黑暗与危险,进而认为男性光明,女性阴秽,进而禁止女性登上代表阳刚之气的龙舟……

这就是所谓传统习俗的逻辑链条,可谓错漏百出,女性上船会导致龙舟队输掉比赛自然也是无稽之谈。

古代祭祀权是财产权力的宣示

如今女性享有平等继承权

禁止女性登上龙舟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龙舟活动与端午祭祀相关,而在漫长的封建时代,祭祀活动向来是极度排斥女性参加的。这不止是因为女性被认为阴秽肮脏,更是因为祭祀在古代是财产继承权和家庭决策权的宣示。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左传·成公·成公十三年》

漫长的封建时代里,祭祀活动被提升到和战争同等的高度,对一个国家和一个家族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因为它是封建等级秩序和权力、财产分配规则的集中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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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古代祭祀,只有男性参加

在古代,只有男性才有祭祀权,而祭祀的主导者必然是家族的族长或者拥有继承权的长子长孙。人们通过祭祀活动的宣示,向宗族内部和外界宣告,谁才是这个家族真正的话事人,谁才是这个家族财产将来的继承人。

在男性才拥有继承权的时代,在女性本身就被当作财产的时代,女性当然不被允许参加祭祀活动,连带与祭祀相关的庆典表演也不能参加。

而在2022年的中国,人们的财产继承权利和人身权利已经通过法律明确做出了规定,男女均平等享有包括土地继承权在内的所有权利。 通过祭祀来宣示男性权利,禁止女性参加祭祀活动的社会基础当然也就不复存在,也不应该存在了。

传男不传女曾是技术保密的需要

如今已没有秘密可言

传统习俗里还有很多禁止女性从事的行业,或者是传男不传女的技艺,这主要是出于技术保密的需要而制定的规则。某些人为了强化这些规则的威慑力,又将其神秘化处理,使得女性的参与变成某种禁忌。

在古代,由于缺乏社会化的职业培训体系,也很少有公开完善的技术资料,各种民间技艺主要靠师徒相传、父子相传的方式来传承。技艺是谋生的手段,一项技艺通常也关联着很多社会资源,往往是一个家庭甚至整个宗族兴衰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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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大宅门》截图

为了防止技术外流,很多宗族都制定了传男不传女的规则,防止女性因为外嫁而将技艺或秘方带到婆家,造出竞争对手来。烧瓷器、造船、中药炮制,莫不如是。

然而,如今这年头已经根本不存在什么民间的技术秘密,任何民间保有的所谓秘诀、秘方,都经不起现代科学和工业体系的冲击,绝对没有例外。所谓外人无法复制、所谓现代工艺无法复现的东西,全都是因为没有价值才没人去做,而不是因为技术秘密没有破解。

那些日渐凋零的非遗传承,面临的全都是没有年轻人肯接班的困境,而不是技术外流的问题。这种时候,哪还管什么传男不传女,有人肯学就谢天谢地了。

赛龙舟活动作为非遗文化传承也是同样的道理,其所面临的真正困境是参与的人太少,导致赛龙舟只能在每年端午的时候作为表演性比赛项目出现,几乎没有商业价值和推广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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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运会赛场的女子龙舟队

这时候你不求着更多女性参加,反而拿传统做挡箭牌禁止女性踏上龙舟,无异于这一非遗传承项目在自掘坟墓。

思考题:

还有哪些传统文化在当代社会是需要摒弃的糟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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